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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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去吧我真的没有敏感词了！
最后的BGM要听哦
【十四】
——
有些人很奇怪，不爱你还不放过你：
有些人更奇怪，爱你还放过你。
——
陆婷告诉我的消息是吴哲晗自首了，再见到她自然就是在警局。
领导在和陆婷说着什么，我远远地只能看见陆婷点头又摇头，和领导握了握手，然后转身向我这边走过来。
“领导让我带你先回队里。”
警局的墙和医院的一样惨白，总能勾起我脑海里一些并不美好的情绪，我不能判断我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我现在的记忆全是陆婷讲给我的，我知道总有一些我还没记起来的，陆婷也不知道的。
办公室很干净，就像陆婷的家，两张桌子是对着放的，一张上面立着的牌子上写着“队长”两个字。
“你是我的队长？”
陆婷歪了歪脑袋，把钥匙从门上拔下来，
“我以为你早就想起来了。”
她指了指另一个桌子，
“坐吧，那是你的桌子。”
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警服。
“大后天庆功，穿警服。”
跟陆婷回家的时候在门口碰见了孔肖吟，她没了往日的风光，双手被拷着，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判断出那眼神里包含着的是什么，紧接着被陆婷拽走了。
吴哲晗被判死刑的消息是庆功宴那天我听说的，我站在台上接受荣誉勋章，听着面前的老领导讲着什么机密任务机密人员，接着听到了我的名字，我意识到，这个警局里除了陆婷我谁都不认识，除了陆婷谁也不认识我。
我头脑里警铃大作，突然意识到事情发展到今天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
陆婷作为队长给我授勋，她在我面前打开勋章的盒子，和大家夸赞我是她培养出来最优秀的卧底警察，然后转回头帮我佩戴勋章的时候在我身边低声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许佳琪。”
我盯着胸前的荣誉勋章，脑里又是一阵轰鸣，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
吴哲晗，你到底是谁。
执刑很仓促，因为吴哲晗全盘供认，不管是制毒运毒甚至是杀人，随随便便的一条就够她受万人唾弃，也够她用命来偿。
我仍旧记得那天晚上她来求我的样子。
低三下四得不像个人。
“大哥，，”晚饭后我坐在沙发上，我没地方去，陆婷就暂时收留了我。
“怎么了？”陆婷在拿着手机看快报。
电视屏幕上的新闻报道着最大制毒点被捣毁的消息，记者的声音在我耳畔变得越来越模糊，
我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和从前的我。
殷红的血液飞溅而出，在面前男人的太阳穴处开出了一朵灿烂的花，我盯着他手里的枪，颤抖着捂住了脸。
那人是我的哥哥，我从小相依为命的哥哥。
我没记错，他是一个缉毒警，被派到越南做卧底。
他比我大五岁，我是攥着他的手来到世界上的，我们的爸爸离开得很早，他赚钱拉扯着我长大，也照顾着我们体弱多病的妈妈，直到他被选中去作卧底。
他想要的是那一大笔钱，用来给我上大学。
造化弄人四个字或许可以完美诠释他的人生，我还没有大学毕业他便自杀了，因为他疯了。
卧底任务总是需要强大的心理支撑，很可悲的是他没有，他在几次任务都表现得不正常后，他很幸运地被警方安全地撤离回国，但是很显然，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
警方碍于他的贡献把他留在警队，照常给他工资，但是有一天他偷偷地带了一把警用枪回家，也是那天他突然发病要掐死我的妈妈，在我回家看见没开灯的屋子和妈妈那张惨白的脸之后，就看见了黑暗里的一处火光。
在短短的五分钟内，我失去了所有亲人。
从那以后我便发誓，我要报仇。
也许很显然一切都说得通了，我为了报仇去作了警察，被派到最大贩毒集团首领吴哲晗手下做卧底，最后与警方通力合作剿灭了她们，也算是为缉毒事业做出了贡献，被授予一等功，圆满的结局。
但是。
“陆婷，，”我被回忆压得喘不上来气，酸涩涌到鼻尖，我狠狠地咬着牙，眼眶瞪得发紫，仿佛刚刚认识陆婷一样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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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被水淹死的那种恐惧吗？你明明可以动，但是还是要感受着绝望一点点地涌入体内，感受着冰冷的水给身体带来的压力一点点地没到胸口，感受着空气一点点地变得稀薄，感受着生命一点点地消逝。
死在水里的人一般都是张着嘴的，因为她想呼吸到最后一口空气。
但是没有成功。
——
陆婷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瞎说什么？”
“我才是对不对？”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我的脸上划过，“那个该被处刑的人是我对不对？”
我好像听到了泪水落在茶几上啪嗒的声音。
“你，，记起来了？”
“我想见她们。”
陆婷夜里带我去了牢房，我已经见不到吴哲晗了，孙芮被判了三年，孔肖吟和钱蓓婷被判了两年，戴萌和莫寒被判了四年。
孔肖吟坐在反光玻璃后面等我，她的一脑袋黄毛已经被强制性地染回了黑色，看上去温和了很多，没了张扬的眼线和夸张的眼影，整个人显得奶里奶气的，看见我眯着眼笑了。
“你来啦，Ki姐。”她唇边的痣跟着她的嘴角动了动。
进来之前嘱咐了陆婷把监控关掉，也不知她有没有关。
“嗯，这么晚把你叫出来，不好意思啊。”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不好意思。”
“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吗？”
她好像早就知道了我恢复记忆了一样，笑得格外灿烂。
“当然，我讲给你听。”
在我看来，她那个带着眼泪的笑还不如不装出来的好。
吴哲晗才是那个卧底警察，而上午被拉到行刑场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她从来都是个不食烟火的人，外表冷漠寡淡，扒开来里面也是一样，刚来的时候大家都一致怀疑她是不是有抑郁症，她和孔肖吟她们讲过，在她印象里的毒贩都应该是满嘴黄牙的大叔，再不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从来没想到会碰见这些人，这些比家人还像家人的人，
我从前经常自己下厨然后叫上大家一起来聚个餐，孙芮酒精过敏不能沾酒，孔肖吟就和钱蓓婷搂在一起喝到说不清话，然后一个个地被孙芮扛回家，有时候太晚了也就在客厅的地上抱团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还该谈什么交易就谈什么交易，吴哲晗曾经说过，我是她见过的最有烟火气的人了。
某一天的一个偶然，我喝多了，吴哲晗送我回家，在那之后就再也没从我家搬出去过。
孔肖吟说我们会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逛街，亲吻，拌嘴，在朋友圈里秀恩爱，她说吴哲晗渐渐地变得不像刚来的时候那样冷淡了，也开始和我们打打闹闹开玩笑，变得像一个有感情的正常的人一样了。
直到有一天，孔肖吟照常在统计盈亏，吴哲晗找到她，在瞒着我的情况下召集了所有人。
她的隐藏技术过于高超，以至于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人识破了她是一个卧底。
孙芮当场举起了枪，抵在吴哲晗脑门上，骂骂咧咧地让她滚，她却直视着枪口告诉她们，她不能走，她走了我们就完蛋了。
时间很紧迫，按照警方的计划当时已经快要收网了，而我们不过是已经半个身子探进坟地的人了，可是吴哲晗很严肃地告诉她们，她要救我。
她需要她们帮忙，而且这个计划可能会把她们搭进去。
孔肖吟说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说话的时候眼里是闪着光的，她们选择了相信她。
但是她说的计划只是让我逃罪，从来没说过是要以命换命。
然后她们认识了陆婷。
接下来的一周我每天吃的东西，喝的饮料里面都有大量的镇静类药物，一张巨大的网慢慢向我张开，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因为吴哲晗知道如果我知道了我怎样都不会同意。
最后正如她们所愿，我失忆了。
她们开始配合演戏，甚至加上了我们对家戴萌的戏份，大家心照不宣，想的是能把我从死亡的边缘线拉回来。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我听见走廊里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孔肖吟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我从来没想到她会用自己来把你换回来。”
我摸着衣兜里好久没再带上的戒指。
——
“Kiki！看我带什么给你了？”
我煲汤的时候出去谈了几天生意的吴哲晗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从背后环住我的腰，哼哼唧唧地去蹭我的脖颈。
“什么呀？”
我放下手里的汤匙转过身，还没等再开口便被温热的唇堵住了口。
“唔，，，，汤，，，”
吴哲晗转手拧灭了炉子上的火，横抱起我上楼。
什么时候的她都是温柔的，包括现在。她亲吻我的下颚，脖子，锁骨，又像小狗狗一样去轻轻的咬我胸前的纽扣，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的时候我感受到从她嘴里轻轻吐出的一口湿热的气。
“许佳琪，，”她很认真地唤我的全名。
我眯起眼睛看她在我面前忙碌。
“我爱你。”
斑驳的花苞在身上绽开，半梦半醒间我看见吴哲晗那张好看的脸微笑着躺在我面前。
我看见她拿出那枚戒指，微微笑着套住我的中指。
“我好爱你。”
戒指在衣兜里缓缓地滑上我的中指。
“我也好爱你。”
我的伤疤被毫无保留地揭开，鲜血淋漓地摆在我的面前，记忆一下子全部涌回脑海，冲得我已经站不稳，我强撑着递给面前的孔肖吟一张面巾纸，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房间。
我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看着套在中指上的指环，上面的光已经变得破碎不堪，我记不起它从前的样子，但是我能记起吴哲晗把它套在我手上时的笑脸。
我记起住在海边的那一晚，吴哲晗在月色下环住我的胳膊，吻我的眉梢，一下一下像是烙印一样刻在我的眉间，滚烫的唇和破碎的声音，迷蒙中她突然问我，
如果生命消失得很快，你想被埋在什么地方，是深不见人的山谷还是看得见海的地方？
我被折磨得喘不上来气，嘴里断续的音节连不成一句话，手从她的脊背滑下来跌到床上扯紧了床单。
我想去海里看看呢，或许能去到很多没去过的地方。
我呼出最后一口气，含住她的耳垂，混乱中倒是也听进去了她仿佛自问自答的话。
你想住在海里吗？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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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真的有两个人，相互惦念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我捧起那个小盒子的时候是颤抖的，甚至在轻声埋怨他们为什么动作这么快连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
我去和陆婷告别，说想去海边散散心，以后就不回来了。
陆婷在问着如果不回来以后我住在哪。
我有点听不进去她说话，目光定格在盒子上面那张小小的照片上。
拍这种照片的时候也要笑着吗？
“没事的，我找到房子了，就在海边。”
陆婷执意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算了吧，我真的没事。”
她仍然在我边上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最后仿佛看懂了什么似的，突然噤了声，长出一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送送她吧。
列车的最后一段轨道是在海边的，我把车窗稍微开了一点缝隙，海风吹在脸上有一点咸咸的味道，我盯着面前小桌上放着的那个小布包，露出来的一角上有一个好看的微笑。
咱们俩个好像从来没一起坐过火车吧？
我弯起眉眼，冲她笑着，再看向车窗的时候我在倒影里看到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我还真是不禁风吹，这就流眼泪了。
那栋靠海的房子一直都那么好看，淡蓝色的墙，白纱的窗帘，还有那个飘窗后温存的卧室。
窗子被我开得很大，海风呼呼地从我的领口灌进衣服。
这要是你还能说话肯定又要生气了。
我抱着膝盖问吴哲晗。
是吧？
身上的纱裙也是禁不住风的，我打了个寒颤，晚上的海边还真是冷呢，吴哲晗。
再和你聊一晚吧。
我仰头看天上的星星，跟你来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机会去看星星呢，一仰头看见的就是你的脸。
唇间的冰凉触感让我惊醒，伸手去摸才知道我又流泪了。
我以前好像不是这么喜欢流泪的人呢。
你总是这么喜欢自作主张，你怎么知道我想活下去啊，万一我不想呢。
合着之前你送给我手机，让陆婷和我见面，带我去见戴萌，又让我认出来孙芮，这些都是你安排好的吧。你不想让我挣扎，又不想让我受伤，难为你一个直男能想到这么多了。
但是家里那些成对的东西都不是假的吧，那两支一样的牙刷，一对拖鞋，还有那个可爱到爆炸的情侣杯子，那些是我们一起去逛超市买回来的吧？
我失忆时脑袋里那个女人也是你吧？一步步地把我残留的记忆捏成你想要的样子，你可真不是个好人。
还有，你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好看吗？我的小心脏都被你点着无数次了。
五折，我还是有点记不起来了，我有点忘记你的样子了。
照片的触感如此真实，让我否认了这一切都是梦的想法。
——
“抱着个抱枕在那哭啥呢？”身前的窗子被关上。
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疑惑地转过满是泪痕的脸。
“五，，”
“傻了？”面前瘦高的人屈腿坐到我的身后，张开手圈住我的肩膀，把头靠在我的后颈上蹭了蹭。
“我想你了。”带着一点颤抖的尾音。
我看着手里已经变成了抱枕的小盒子，把抽泣咽回了肚子里。
“我也好想你啊。”我去找她的嘴角。
紫罗兰的气息让我安心，我躺在吴哲晗的怀里指着头顶的星星。
“你说那里可以看见我们吗？”
我听见吴哲晗的浅笑，她吻我的头顶，
“可以的，看得很清楚。”
她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上，攥紧了我的手。
“而且 在那的人还会保佑你呢。”
我看见了天边的黑暗被驱散了一点。
“五折，一起看日出吗？”
我感觉她在我身后点了点头，然后调整了一个让我比较舒服的姿势。
“五折？”我唤着她。
“我在。”
“五折？”我生怕她不知不觉地离开。
“嗯。”
“五折？”
“照顾好自己哦。”
“五折？”
“会好的。”
“五，，，五折？”
“记得我爱你。”
薄纱是挡不住阳光的，我一直都知道。
我转身去看她，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闪光，她在朦胧地对我笑着。
真好看，你笑得真好看。我转回身，窗子还是开着的，阳光把窗棱的影子慢慢拉长，伸展着蔓延到屋子里。
“吴哲晗，天亮了呢，该带我走了吧。”
END
